经常有人问起文学研究应该如何入门的问题，以下是我一些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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纳博科夫小说《爱达与爱欲》中有一个很精妙的段落，主人公凡和爱达第一次长时间接触，凡到表妹爱达（实际上是同父异母的妹妹）的家中来度假，领略了爱达剔透晶莹的头脑。爱达有一个理论：世界上有三种事物，真实的、凡俗的和虚幻的。虚幻的事物又称之为“雾之物”，包括“发烧、牙疼、可怕的失望和死亡”。如能集齐三个“真实”之物，就能筑起一座塔，或架起一座桥。

读到这里的时候，我们在爱达心中的“塔”这个意象里听到了“巴别塔”的回声，也依稀看到了雪莱、拜伦和勃朗宁诗歌中高耸孤立之塔的形象。塔代表着人们通天的冀望，也指向跨越个人与人群之间天然（语言）屏障的渴求，与“桥”非常相似。虚幻的“雾之物”是难以筑起桥或塔的，所谓虚幻，就是他人无法理解的东西，如“发烧、牙疼、失望和死亡”，都封闭在个人的头脑之中。反之，真实之物就是能激发人们共同感受的那些事物，何谓真实也只能因人而异。

上面这个引文之后有一段描写：凡与爱达在露水欲滴的清晨交谈，凡不理解爱达的理论，一个劲问她真实之物是什么？而爱达只是望着他，并不做解释，凡大惑不解下离开，爱达感到“她的塔轻柔地塌陷在甜美静谧的阳光里”。来欣赏一下这段：

她端详着他。她嘴角的一小滴蜂蜜端详着他。一支三色丝绒紫罗兰端详着他—前一天晚上她还为它画过一副水彩画—从刻有凹槽的水晶花瓶里端详着他。她什么也没说。她舔着伸展开的手指，仍然看着他。

不得其解的凡离开了阳台。她的塔在美好恬谧的阳光中轻柔地坍塌下来。

（韦清琦译，上海译文出版社）

这一段先从凡的眼光来描写爱达，又从爱达的视角来描写她的失望。凡对爱达是全然欣赏的，她因为他的爱而真实起来，成为真实的爱达，桥眼看着就要建筑起来了，但两人之间还是有沟通障碍的，她眼中的世界并不等同于他眼中的世界，所以桥又“轻柔地塌陷”。这种含有杂质的美好是凡与爱达之间爱恋的起点和终点，是一切不纯而美好之物的象征。

而不纯却安静的快乐也大致可以用来描绘读者与小说人物的关系。爱达的失望是可以言传给至少一部分读者的，是一种轻柔地塌陷，而不是看不见的不可想象的黑洞。读者心中也有一座桥，当他们读着爱达与凡的故事，这座桥会辉煌地在阳光中站立几个瞬间，然后温柔地塌陷。他们会认同爱达认同凡，也会常常无法想象，无法认同。

如果你能耐心而饶有兴味地看完上面这段转引+阐释，你必然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。这毋庸置疑。文学是记载和描绘感官和情绪体验的，也会时而轻灵时而痴迷地说理，评判端详着构成自身的白纸黑字。文学是知性的舞蹈、初开的混沌、神秘的学问。

不过，如果你不仅爱好，同时也想研究文学，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呢？在我看来，研究“文学”（打引号是因为文学的定义总是暂时的）是一件很奇特而丰赡的事情。你研习如何勾勒文字反思自身构成固定体裁的历史，研习文学体裁的演变与社会和文化史的关系，研习从外在表达揣测想象人物(和作者)意识的路径，研习文学的形式特征与阅读效应的关联，研习想象他人的能力与公平和善的关系。而研究文学最终也是有利于创作的，所有的文学大师都通过大量阅读和改写来训练自己，好的创作都与研究有很大关系。

所以，如何准备文学研究？当然这里主要说外国文学。

当然还是要大量阅读。我的感觉是可以把读外文原著和中文翻译结合起来，一边读译文，在重要或迷糊的地方参考原文。这样会大大加快效率。

书单可以去美国大学英文系等专业的网站上去寻找。比如UCLA英语博士生的阅读书目，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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