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21-12-6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
藏红花:独占两项世界之最的本草

阿南

藏红花本不产于西藏,之所以被冠以西藏的地理标识,只是因为西藏曾经是这种植物引入中国的中转站。可谓地道的舶来品。舶来品被视为中转地产物而非原产地产物,在中古时代就是屡见不鲜的做法。比如白附子。①直到前几年,国内的藏红花仍为进口,而西藏日喀则地区首次引种藏红花,更是迟至年的夏季方才获得成功。如此说来,此前到西藏旅游的人买回家去的那几克、十几克价格不菲的藏红花,都是多付了不少运费和关税的。

按照普遍的说法,藏红花原产于亚洲西南部至地中海东部沿岸,即现在的伊朗、伊拉克一带。藏红花英文名(saffron)的源流,也在为此提供语言学及文化传播学意义上的依据。拉丁语safranum一词其实来自古法语的safran,而这个词又是从阿拉伯语里的zafarān演化而来。西班牙语受阿拉伯语影响,称藏红花为azafrán。而阿拉伯语的词源最终可追溯到古波斯语的zarparan(意为“黄色花蕊”)。波斯正是伊朗的古代国名。所以,根据波斯帝国的兴衰史,勾勒一条藏红花在欧亚地区的传播路线,大致不会出现原则错误。当然,和其他的文化交融历史相似,这一过程伴随着侵略、扩张,以及血腥的战争。

鲜为人知的是,藏红花最初的功用不是治病救人,而是用于制作颜料。对伊拉克一处距今5万年前的洞中岩画分析结果,表明这一地区的先民在那时就已开始用藏红花制作绘画颜料了。

药用的藏红花其实只是这种植物细线一样的柱头,每朵花只有三根,因而成为世界上最昂贵的药用植物。根据不同成色,其批发价最高可达美元。植物界中的“软黄金”之说并非浪得虚名。制作一斤藏红花成品,大约需要7万朵花;而种植这7万棵左右的藏红花所需的土地面积,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足球场那么大。藏红花药用,至少有年以上的历史。古埃及第一部医学专著《埃伯斯纸草书》中,就有用藏红花治疗肠胃病的相关记述。波斯人则认为藏红花具有利尿、养神、美容、壮阳、解毒、降压、活血等功效,常用于治疗头疼、牙疼等症。这种用法后来被马其顿王国的亚历山大大帝发扬光大,因为他相信用藏红花泡水洗浴可以医治病痛。于是,通过他那些能征善战的将士,藏红花传入土耳其。而在古印度,藏红花又多被女性用于美容养颜、延缓衰老。据说闪族人也有将藏红花当急救药使用的习惯,但并无明确的文字记载。不过,藏红花的拉丁名(Crocus)源于闪族的阿拉姆语,藏红花也曾出现于闪族人的神话传说。从这些事实上推断,闪族人药用藏红花似乎不无可能。

藏红花也是世上最高档的香料。相传,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在沐浴时,总会在浴池里加入一些藏红花,出浴后通体散发着的藏红花特有芳香,则成为她吸引男性的秘密武器。藏红花在古希腊艺妓群体中也颇为流行,因为她们迷信藏红花具有一定的催情作用。至于藏红花的香气,是否就是无数古希腊男人蠢蠢欲动的直接因素,实在是无从可考了。古希腊与古罗马的达官显贵在出入某些公共场所时,也会在身上携带那么一点藏红花。究竟是为了炫耀自己的高贵,还是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?估计也是因人而异的。古罗马时期著名的暴君尼禄,却不需要这般附庸风雅,也根本用不着那么隐晦——他直接要求人们在他巡行罗马城所经道路上铺满藏红花。没有被关进笼子里的权力,自古以来总是这么任性。

藏红花中含有的藏红花素,其结晶为深红色。然而,当藏红花素溶于水中,因浓度不同而依次显示出浅黄、金黄、橙色等色彩变化,因而又成为制作染料的绝佳天然原料。早在公元前10世纪,波斯人便开始用藏红花染过的羊毛编织地毯进贡王宫,也用藏红花染过的布匹裁制国王的寿衣。在一些影视片中,经常可以看到古希腊位高权重的人身披深红色衣物,耗费的是难以数计的藏红花。藏红花传入喀什米尔地区后,也被当地人用作高档纺织品的染料。释迦牟尼去世后的尸衣,用藏红花来染制也就不足为奇。也因如此,佛门弟子以藏红花为法衣的正式颜色,进而用藏红花来供奉舍利子使其增益,把藏红花放入八供之水中供奉菩萨。甚至用藏红花浸泡出的金黄色溶液涂染经文和咒语。

人类栽培藏红花的历史,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年左右的克里特文明时期。考古人员曾在希腊克里特岛发掘出诺索斯王宫遗址。遗址中一幅壁画上,就绘有年轻姑娘采摘藏红花的场面。距离克里特岛不远的圣托里尼岛上,也曾发现与藏红花相关的壁画。从这些壁画中藏红花的分布情况上看,那些藏红花显然为人工栽培。

藏红花传入西班牙后,在当地形成独特的文化。每年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,唐吉坷德曾经大战风车的小镇,都会举办一场隆重的“藏红花节”,以庆祝这一年顺利完成藏红花收获。届时,人们不仅会举办各类香料交易活动,还会选出本年度最迷人的女孩儿。有趣的是,这个被选出的女孩,将被冠上唐吉坷德疯狂单恋过的“美女”之名。

有人误以为藏红花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中国的。然而张骞带回来的其实是西藏红花,又名红兰花,虽同为药用植物,但属菊科。也有一些历史学家认为,藏红花是在成吉思汗的铁骑横扫欧亚大陆期间来到中国的。但事实上,早在成书于北宋的《唐会要》中,便有关于藏红花的相关记载。只是当时它有另外一个名称——郁金香。

“(贞观)二十一年三月十一日,以远夷各贡方物。其草木杂物有异于常者,诏所司详录焉……伽毗国献郁金香,叶似麦门冬,九月花开,状如芙蓉。其色紫碧,香闻数十步。华而不实,欲种取其根。”②

从上述内容中可以看出,“郁金香”与我们今天所说的藏红花具有同样的植物学特征。这也和王肯堂在《郁冈斋笔尘》中关于“撒法兰”的记述是一致的。而本文前面进行的语源学意义上的考证,已经让我们了解到“撒法兰”来源于古波斯语对藏红花的称谓zarparan。正因如此,美国著名汉学家谢弗在其著作《唐代的外来文明》中,将中国中古时期的“郁金香”考证为藏红花。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余欣先生就此进行的专门研究,也在支持中古时期所谓的“郁金香”即为藏红花的观点。③如此,诗仙李太白的诗句“兰陵美酒郁金香”,该当另作他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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